2021年11月28日 星期日

日記 / 沼(一)

 


時序進入秋天,熊本城內滿地金黃剔透的銀杏。

這幾個禮拜越發體會到我沒有自己想的灑脫。一方面因為久久未曾沸騰的情緒感到驚奇一方面卻又感到overwhelming,原來我還不夠成熟到具備駕馭自我的能力。


自我警惕著多求是苦,仍是在回到日本卻遲遲見不到面的第三個禮拜失去理智,趁著喝完酒微醺之時求了一通電話。就這麼一通再平常不過的電話,僅僅如此,只要開始有所求所有的一切都會像是進入慢動作一般沒入沼澤中。想不起來上一次為與特定某一個人的關係而哭到眼腫是什麼時候,約莫是高中還有多餘活力之時。即使我多麽的不喜歡這樣情緒不安定隨時一觸即發的狀態,卻束手無策只能任肉眼不見的不安侵城掠地。


陷入泥沼的徵兆再清晰而不過,就這樣持續任人宰割也不是我一向的風格,於是奮起自救走了旁門左道總能將注意力分散,只要忘記就好了。如果那通電話是最後,那只要忘記他就沒有什麼好難過的。好不容易暫時忘記了你卻又傳來照片,只因為我說想要。原來你還記得一個禮拜前我隨口道出的微小要求。其實只是希望你回家也不要忘記我而做出的要求罷了。


後來你拐彎抹角的說想和我喝酒,又說只是希望有個地方可以酒後借住,也說你到兩週後都沒有其他空閑。我知道你某些時候嘴拙,仍不禁煩躁為何要說這種迂迴曲折的話,還要添加一些若有似無一戳即破的藉口。那時隱隱覺得這種情況下的久違見面毫無意義,心像是煮麵水滾之後隨時會滿溢出不受控的熱沫一般,隨時都能關掉瓦斯開始冷卻。即使如此還是答應你了,也許心裡深處還是想見面的。想再見你一面再來決定下一步,然後那個下一步就是直通沼底。


記得你進家門時第一句話就是和我道歉。道歉自己突然來又待不了多久,一大早就得離開。當時我忙著處理滿盆的九層塔,一邊把糾纏的枝葉撥開一邊和你說沒事喔不要在意。忙完坐下後你第一句話又是道歉。道歉自己和我說了拐彎抹角的理由,但是想喝酒是真的。我笑罵著說:知道就好下次不要這樣了。然後你牽我的手,聽我話家常。

睡前我問你,如果我拒絕了你的留宿你該如何是好?你說你總會想到辦法回家。是啊,比如說公車,到12點都還有,我補上一句,接著又說。其實根本不會回不了家吧。你困窘的把頭埋進我的頸窩說你只是想找個理由來見我,只是想見面而已,對不起。


將自己拉拔出沼澤曾經那麼艱難,但再度投身下去真的只是一瞬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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